第四部分 我的名字叫爱德华多(第8/12页)
那个男人是一个绑缚专家,知道如何恰到好处地勒紧绳子,慎重体贴,最后能创造出有趣的姿势。此外还有快感,是的。关于那部分就连喋喋不休的律师在解释起来时也变得没那么流畅,说话断断续续,因为他试图寻找着近义词能够让从他嘴里喷出来的炮弹听起来没那么明确。
那个女孩把关于快感的问题摆上桌面,那种把自己的全部交付给另一个人,完全的信任,并在极度不自由的情况下去感受真正的自由,那种因为被逼迫而产生的快感。她说道据她所知,那是丽贝卡的第一次,但她热情十足地想要尝试。开始之前他们喝了点酒,抽了点大麻,接着那个男人从他自己的房间里拿出用大麻纤维做成的绳子,还有安全刀。他向她们俩提议想要试验一个全新的姿势,叫作“跷跷板”。他将会以让她们平衡重量的方式绑缚她们,当第一个女孩落下来时,第二个女孩升上去开始窒息,而他会对正在窒息的女孩做一些刺激性的事情。接着当第二个女孩落下来时,第一个女孩再升上去,窒息,被他刺激。
他们就这样玩着跷跷板,直到另一个女孩的膝盖坚持不住了,而丽贝卡开始在上面挣扎起来。先是动脉压在升高,接着窒息感越来越强烈,最后是心脏。只有当W.P.用那把安全刀割断了绳子,才让她幸免于窒息而死。
“在类似这样的行为中需要理解的一点,”那个律师松了松衬衣领口补充道,“在于缺氧和肉体快感之间的关系,尽管在真正可靠的‘日式绑缚’中并不存在这一切。”“很遗憾。”他总结道,“必须能够证明有谋杀意图,必须能够证明那个男人在渴望放荡狂欢顶峰的同时,也渴望着死亡。总而言之,那是丽贝卡能够起诉他的唯一可能性。”
接着,还有他的名字。
W.P.——沃尔夫冈·帕坦尼,邪恶的化身。夜里的时候那个名字在我脑海中响起,像是有人在打鼓,有时候,我会突然惊醒,不停地重复着那个名字,试图把它印刻在我的嘴唇上。“沃尔夫冈·帕坦尼”,我在网络上搜索了他。我在大学网站上找到一张照片,他看起来有些神秘,黑色的挡风镜压扁了鼻子,温柔的脸庞被深色的鬈发环绕,一小撮迷人可爱的鬓毛胡须,酷似达尔达尼央。
作为助理教授,他在大学里有着不错的声誉。据说他从没有试图掩藏自己对于“日式绑缚”的热情——这是我第一次使用这个词向娜娜解释整个事情,我的目光转向了别处——就这样他和丽贝卡在同一个研究团队工作,他的目光落在了她身上。“我们并不算是情人,在那天晚上之前,我们只在一起搞过两次。”他在向调查者做口供时提到,“第一次我们约在博览会地区一家酒店的房间里见面,第二次是在机械工程学院的男厕所里。从一开始,丽贝卡就表现出对绑缚的极大兴趣,我也迫不及待地想要用我的绳子把那个‘黑雕塑’绑起来。”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用他的绳子把那个“黑雕塑”绑起来。
教授沃尔夫冈·帕坦尼。
狂妄的沃尔夫冈·帕坦尼。
禽兽不如的沃尔夫冈·帕坦尼。
但丽贝卡,不管所有的这一切,并不打算起诉他。
为了决定要做什么,他们一直在讨论着。一方面,马尔切罗在用他那软弱的意志去分析、理解和原谅;另一方面,丽贝卡,带着骨子里的那种顽固,捍卫着她的独立、她的生活方式、她对于事实的说法。她,只有她,才知道事情的经过。她坚称没有遭受任何操纵,任何压迫。
尤其是这一点让我不能去原谅她,她在要求着归还她的自主权,我看不起这一点。几个月来她肆无忌惮地欺骗着她的丈夫,欺骗着我们,但偏偏是现在,需要撒一个小谎去对付那个禽兽帕坦尼的时候,律师建议应该把策略放在操纵这一点上,而她突然间意识到诚实的重要性。而我儿子还在鼓励着她,“敞开你的心扉吧,我的爱人,就这一次敞开你的心扉说出所有的事情吧。我想知道你是谁,你的内心里藏着什么,这是我们之间最后一次机会了。”
每一次我把耳朵贴在医院病房门上的时候,都能听到他嘀咕着那样的狗屁,而“黑雕塑”则躺在那里接受着恢复治疗。我甚至无法做到去看她的眼睛。如果由我做主,我会带上双胞胎,登上第一趟火车,让他们尽可能地远离那个疯狂的家。
“怎么可能她会不想起诉他?”当我们正穿行过医院胸腔科室的时候,我问我儿子。
“她不想提这件事。”
“她已经决定要做什么了?我是想说,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
“我不知道,爸。我能想象到这很难理解,但我不想就这样离开她,在发生了这些事情之后。她必须去寻求专业帮助,我们会谈的,会一起找到解决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