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6年2月(第7/10页)

哈罗德盯着画。“考虑到我可能要卖画,我觉得我们应该避免提到利芙和萨拉。《麦田里的女孩》怎么样?”

“哈罗德,”萨拉说,“这是给你的礼物,你不能卖掉它。”

但哈罗德没有听。“也许《麦田里的女人》更好。”

“可怜的利芙,被画成了那样一个球。”萨拉说着,喝下了杯中的香槟,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罗布尔斯先生,你可真不厚道。”

艾萨克盯着奥利芙和特雷莎。“是的,”他说,“的确。”

他站起身来。这幅画似乎在他身上引起了炼金术般的化学反应。全新的艾萨克正在他们眼前成形,如同烟雾化作了金子。他成了一个真正的艺术家,他身上有某种东西是他们可望而不可即的——无论他们有多想拥有。

“特雷莎。”艾萨克说,奥利芙能听出他的声音在发抖,他一反常态地结结巴巴地说出一串英语。“一起来厨房帮忙,我带来了你想煮汤用的萝卜。”

“你他妈到底做了什么?”艾萨克厉声道。他把妹妹推进了厨房,用手猛戳她的肩胛骨。

“我什么也没做。”特雷莎嘶吼回去,“简直不敢相信你竟然胡诌什么萝卜。”

“闭嘴,我总要找个借口。”他关上门,“这幅画是谁的?”

特雷莎把下巴抬到空中。“是奥利芙画的,”她说,“是奥利芙画的,比你那幅画得好。”

“奥利芙画的?”

“她每天都在画画,她考上了艺术学院却选择留在这里。你从来没有问过她,不是吗?在你把舌头伸到她喉咙里的时候。”

艾萨克跌坐在厨房的桌上,双手捂住脸:“噢,老天。她把自己的画放在了那儿。”

特雷莎涨红了脸:“不,她没有,是我放的。”

“你放的?为什么?”

“你会让她心碎的。”

“噢,上帝。因为我吻了她?”

“你鬼鬼祟祟地进来——”

“那你又做了什么,除了偷偷摸摸地穿过果园,送给他们一只鸡,就像该死的印第安人送礼给哥伦布——”

“我在帮助他们,每一天。没有我他们会不知所措。”

“这些事谁都能做,特雷莎。你不过是个女仆。”

“而你只会惹麻烦。”

“萨拉·施洛斯要我画她,我就画了。你最好也知道这一点,阿方索已经断了我的钱。”

“什么?”

“你听到的——他不喜欢的‘政治品位’。所以萨拉·施洛斯的钱是用来给我们维持生活的。我希望用我的专业来实现它,特雷莎——”

“你指望我相信你说的话吗?”

“比起热衷大型派对的有钱外国佬,我有更重要的事要操心。”

“什么事,去教堂开枪然后撩起奥利芙的裙子吗?”

“你是一个间谍,一个挑拨离间的人。”他站起来,声音低沉而恶毒,“你亲近这些人,特雷,因为你知道你要什么。你从小就是这样。有我们那样一个父亲和你的吉卜赛母亲——别在我面前装什么圣人。你以为我不知道奥利芙的项链是哪里来的吗?你花园里的那个小盒子我知道得一清二楚。所以现在怎么说?我们要怎么做?”

“你要承认这幅画不是你的,”特雷莎说,她的表情痛苦,浑身颤抖,“把奥利芙应得的掌声还给她。”

“不,他不会这么做,”门外传来一个声音,“他绝对不会那么做。”

奥利芙轻轻推开厨房的门,已经在门槛边偷听了一阵。她的表情一言难尽。她看上去很激动——但到底是因为愤怒、忧伤还是兴奋,不管是艾萨克还是特雷莎都无从判断。他们僵在原地,等着她再度开口。奥利芙走进厨房,关上了门。

“你为什么要那么做?”她问特雷莎。

特雷莎的眼睛涌出泪水:“我想——”

“她想惩罚我。昨晚她在大门那里看到我们了,”艾萨克说,“这个小花招是特雷莎的报复。”

“这不是报复,小姐,”特雷莎辩解说,“你父亲应该知道你有多出色、多——”

“那不是你的责任。”奥利芙道,“特雷,我相信了你,我还以为我们是朋友。”

“你可以相信我。”

“怎么相信?”

“对不起,我没有——”

“现在来不及了,”奥利芙叹了口气,“我们不能像开妇女大会一样站在这里,他们会怀疑的。”

“我会告诉他们这不是我画的,小姐,”艾萨克道,“特雷莎不该这样戏弄你的父母。他们一直对她很好。我自己的画已经画好了。特雷莎今天早上已经带来了。”

奥利芙若有所思:“艾萨克的画在哪里,特雷莎?把它拿来。”

特雷莎走进餐具室,他们听到她在瓷砖上拖动木桶的声音,然后她抱着一幅巨大的油画摇摇晃晃地走出来,靠在墙上,然后拉开了画上的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