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把瘾就死(第17/41页)

“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潘佑军弹了一遍托先生的陈词滥调,引申道,“我老婆也跟我吵。”

他不久前也结了婚,娶了一个外国企业的女雇员。外国老板和他都是看中了这位小姐的同一个优点:会说一口流利的英语。

“你那个老婆还是不错的,起码还跟你软硬兼施,这也挺可爱。我那个老婆硬就硬到底,给我几天后脑勺看那是常事,所以你现在问我她长什么样我还真说不上来。我说你都会以为是我瞎编的,她现在索性用英语骂我了,就为听不懂她骂的是什么,我真跟她急过几次。”

潘佑军的一个朋友在稻香湖开了一个马场,潘佑军几次提出去那儿玩一趟,找找绅士的感觉。

于是我们约了一帮朋友,找了一辆车,说好不许带老婆。我回家一说,杜梅不答应。

从结婚后,她就成了我的小尾巴,除了我上班她不跟着去,我去哪儿都得挎着她。

“你不带我去,带谁去?”

“谁都不带,一帮老爷们儿,多一个女的你别扭不别扭?”

“不别扭。人家外国总统出门还带夫人呢。就中国,从上到下到哪儿都是一帮男的。”

然后对我下死命令:“我要不去你也不许去。”

我只好带她去,车来了一瞧,潘佑军也带了老婆。其他几个哥们儿还带了两个不三不四的女人。

杜梅一脸瞧不起那两个身份暧昧的女人的样子,透着自己是明媒正娶,上车只跟潘佑军的老婆亲亲热热说话。

有四个女人骑马,马场里就是一片尖叫声。只见四匹马一溜排开,在场子里奔驰,每匹马上都高坐着一个头发飘散、两眼发直、狂叫不已的女子。马跑到我们面前时,就有哀求声:“让它停下来吧。”

杜梅尚算果敢,虽很紧张,但坚持跑了几圈,下来还很从容:“挺好玩的。”

令我自豪。

杜梅在外面总很给我挣面子,除有几分难得的姿色,且举止大方,从不扭捏,令其他男士肃然起敬。

我翻身上马,立于马上缓缓巡视,作统帅状。俄顷,将掌往前一推,叫了一声:“部队跟上。”纵马疾驰。

马一跑起来,我才感到头晕,脚踝处也被铁蹬磨得生疼。我强撑着跑了一圈,经过站在树荫下的女人们面前还嘶哑地喊了一句:“为了斯大林!”心里却为不知如何勒马停住暗暗着急。

那劣马越跑越快,我在马背上颠得像个大包袱,踝骨大概已经被磨出血了。这时,那马大概看见自己爱人了,在正由马场主人勒着缰颤巍巍下马的潘佑军的马前猝然一停,我滚鞍落马,跌入尘埃。

那边树荫下一片狂笑。

杜梅向我跑过来,搀我起来,关切地问:“摔坏没有?”

“没事。”我作轻松状,笑着拍了那马一下,“跟我调皮。”

那马打了响鼻,尥我一蹶子,我慌忙躲开。

那边笑声又起。

杜梅周身上下给我掸土,我闪开她,悻悻地道:“假关心什么?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真不识好歹。”杜梅白我一眼,向那伙人走去。

中午我们在绿如墨玉的鱼塘岸边垂钓,四周田野飘来浓郁的粪香。不远处的一排猪圈,猪们在吃饭,吱吱呀呀拱叫不已。

杜梅一直不理我,与潘佑军的老婆站在树荫嘀嘀咕咕说话。我在这边故意大声喧哗:“嗬,又钓上一条大的。”她看也不看一眼。

潘佑军看着自己老婆和杜梅神秘地交谈,忧心忡忡,十分不安:“你老婆不会给我胡说八道吧?”

“不会,她不敢。”我替杜梅辩护。

“最好不要让老婆和老婆勾结起来。”潘佑军说,“她们互相传授经验受不了。本来是掏个钱包进了监狱,出来就五毒俱全了。”

一会儿,她们两人笑吟吟地走过来,不住地拿眼打量我们,看得我和潘佑军心里发虚,满腹狐疑。

“你们俩聊什么呢?”杜梅坐到我身边,我小声问她。

“没聊什么,瞎聊。”她笑眯眯地注视着水面,若有所思。

回到家一直到晚上,她终是面带一丝笑,不说话,冷眼观察我。

我倒不怕潘佑军的老婆,就怕潘佑军暗地里和她说过什么,这话经她之口传给杜梅。

“干吗老这么看我,盯贼似的?”

“没事,喜欢你,就看看。”她仍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