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把瘾就死(第18/41页)

“潘佑军老婆跟你说什么了?”

“你害什么怕呀?心虚什么?你有什么怕人说的?”

“我能有什么?”我故作爽朗地笑,“不怕,一生光明磊落。”

“还是的。她没说什么。”

“没说什么怎么聊那么半天?”

“啊,我们聊自个的丈夫呢。放心。”她望着我笑,“我都是说你好,怎么体贴怎么照顾我。我当着外人一向都是夸你,不像你,总跟人家说我不好。”

“我什么时候跟人说过你不好了?”

“那是谁说的我老爱和你吵架,无理取闹?得啦,我不是要跟你算账,你也别紧张。”

“那她呢?都说潘佑军什么了?”我讪讪的,转移话题。

“说潘佑军好,比你对我好。”

“得了吧,我还不知道他,在外边花着呢。”

“甭管人家在外边怎么花,回到家里对老婆就是温柔,这点就比你强。人家每天早晨出门都要互相接吻,互相说我爱你。潘佑军出差在外地还每天一个电话。”

我大笑:“是用英文说的吧?”

“甭管用什么文,这说明他心里有她。你就从来没对我这样过,有时人家想和你黏乎黏乎,你总把我一把推开,还说我酸。人家两口子怎么就能那样?”

“那都是跟外国电影里学的,你怎么喜欢这套?令人作呕。”

“我就喜欢这套。”

“杜梅,咱们是中国人,就要讲究个中国气派和中国形式。”

“中国人怎么啦?中国人都是伪君子。你从来都没说过一句爱我,从咱们认识就没听你说过。不行,今天你非得对我说你到底爱不爱我?”

“这还用说吗?我已经用实际行动证明了。”

“什么实际行动?我就要听你用嘴说,爱还是不爱?”

“当然……”

“别拐弯抹角,直截了当……怎么就这么难呢?比要你命还难?”

“我这人内向……”

“少废话!你说不说?好,你不愿意说,那就说明你不爱我。”

“不不不。”

“那你就说!”

我看着她,嘴皮动了动,话没说出来人先笑了:“你怎么那么注重形式?”

“我就是注重形式,你说!”

“爱。”我说完自己脸红了。

她搂住我脖子,兴奋得容光焕发,人像打了一束光,深情地望着我眼睛:“是真心话吗?”

“是。”

“你瞧你,你瞧你,我一搂你,你就数我排骨——你都成习惯了。”

“嘿,贾玲,干吗去了?”

我和杜梅出院门,正碰上贾玲一个人低着头从外面回来,杜梅和她招呼。

“没干吗,出去了一趟。”贾玲淡淡地应了一声,和我们擦肩而过。

“你那‘情儿’情绪不高。”杜梅笑着对我说,“听说她最近失恋了。好容易看上一个人,人家又看不上她。”

“别老‘你那情儿’、‘你那情儿’的,人家还是大姑娘,你老这么说算怎么回事?”

那天我的情绪也不高。上班时办公室里的同事都在议论,说我们单位原来一个辞职不干的人发了财,买了房子买了车,我们单位有的过去跟他关系不错的蒙邀去他家玩,回来说他家搞得和宾馆似的。由此说开来,大家历数自己认识的人中谁出国了谁成“老板”了。聊了一上午,聊得全办公室的人又妒又恨,醋劲十足,造成了一个印象:似乎敢在外边混的人都混出了头,而这些人过去都不在我等话下。接着便是发牢骚,怨分配不公,怨法制不健全,叹老实人吃亏。

下班回到家,我仍无法从嗔怨的情绪中自拔,默默地坐在一边啃着指甲沉思。

杜梅患了感冒没去上班,一天在家,吃饱了,睡足了,见到我回来心情雀跃。走过来往我膝盖上坐,整个身子仰在我怀里,头搁在我肩膀上亲昵地蹭我脸。

“哎,你怎么一屁股就往别人身上坐?”我双手推她,“累着哪。”

她赖着不起来:“你累什么呀?上班也是坐着胡侃。”

“叫你说的,我们胡侃?我们胡侃这国家的经济生活早停顿了。”

我双手托起她腰,自己一撤身,把她留在沙发上,自己另找了一把椅子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