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二八年四月七日(第29/31页)

屋子里有两张床。(127)昆汀爬上了另外一张床。他把脸扭过去,对着墙壁。迪尔希把杰生抱到他床上去了。凯蒂脱下了衣服。

“你看看你的短裤。”迪尔希说,“你真该庆幸你妈妈没看见。”

“我已经告她的状了。”杰生说。

“我就知道你会告状。”迪尔希说。

“你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呢。”凯蒂说,“这么爱搬弄是非,嚼舌根。”

“是呀,我能捞到什么好处哟。”杰生说。

“怎么你还不把睡袍给穿上呢。”迪尔希说。她过来帮凯蒂脱掉了胸衣和短裤。“你看看你自己。”她把短裤揉成团,用力擦了擦凯蒂的屁股。“你里里外外全都湿透了啊。”她说,“可今晚你们都没办法洗澡了哟。来,穿上。”她给凯蒂穿上睡袍,凯蒂爬上床,迪尔希走到门口,手放在灯的开关上。“你们今晚全都给我乖乖睡觉,听见了没。”她说。

“听见了。”凯蒂说,“妈妈今晚不会来了。所以你们大家还是得全听我指挥。”

“没问题。”迪尔希说,“现在赶快睡觉。”

“妈妈生病了。”凯蒂说,“她和奶奶都卧病在床呢。”

“嘘,别说话。”迪尔希说,“都快睡吧。”

房间一下子变黑了,除了门口。接着门口也变成了漆黑一片。凯蒂说:“莫里,别出声。”一边说着,一边伸手过来摸了摸我。于是我就安静下来了。我们能听见大家的呼吸声。我们能听见黑夜的声音。

黑夜散去了,父亲来看我们了。他看了看昆汀和杰生,然后他过来亲了亲凯蒂,再把手掌放在我脑袋上。

“妈妈是不是病得很严重?”凯蒂问。

“不是。”父亲说,“你会好好照顾莫里吗?”

“当然了。”凯蒂说。

父亲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了看我们。接着黑夜又来了,他站在门口,变成了一个黑色的身影,然后门口又被黑暗笼罩了。凯蒂抱着我,我能听见大家的呼吸声,还有黑夜的声音,还有我鼻头闻到的气味的声音。再接着,我能看见窗户的轮廓了,窗外的大树在沙沙作响。然后正如每天晚上一样,黑暗像一团团光滑,明亮的形状那样游散着,就在这时候,凯蒂说我已经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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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科弟”,即是Caddie,原意为“球童”,但因此词在原文中与班吉姐姐“凯蒂”(Caddy)同音,所以班吉一听到这个词,就会想起他最喜欢的姐姐,于是就开始哼哼唧唧了。

(2) 即是拉斯特的外婆,康普生家里的黑人女佣迪尔希。

(3) 与上文是同一天稍早时候,地点在康普生大宅子里。维尔施是迪尔希的大儿子,康普生家里的黑佣。按照时间先后来看,一共有三个黑佣服侍过班吉。1905年以前:维尔施;1905年以后:T.P.(迪尔希的小儿子);1928年(文中的“当前”)是拉斯特(迪尔希的外孙)。作者用不同的黑佣来表示不同的时期。

(4) 班吉是个智障者,但他对周围事物的反应很灵敏,可以体验到各种感觉。

(5) 这一段回到“当前”。

(6) 紧接之前的回忆,回到了1900年12月23日。

(7) 凯蒂斯是凯蒂的大名。

(8) 康普生先生的二儿子沿用了他的姓名“杰生”。此处指康普生先生。

(9) 回到“当前”。

(10) 以下的一大段文字,写的是班吉看到车房的旧马车时所引发的回忆。事情发生在康普生先生已经去世的1912年。这天,康普生太太戴了黑色面纱和花去上坟。康普生太太与迪尔希提到的昆汀是凯蒂的私生女,她与班吉的大哥同名,他已于1910年自杀。罗斯科斯是迪尔希的丈夫。

(11) 源自美国南方的习惯,黑人女佣对自己一手带大的主人家的孩子依然沿用婚前的称呼。

(12) 班吉看到了马厩,就想起了圣诞节前夕和凯蒂一起去送信时,经过马厩的情景。

(13) 这一段写的是另外一次班吉独自一个人给派特森太太送信时,被派特森先生发现的情景。当时是1908年的春夏之间,花园里已经有了“绿油油的花丛”。班吉分不清花和草。

(14) 这里指的是派特森太太的情夫莫里舅舅。

(15) 回到“当前”。

(16) 以上叙述的是“当前”,而当班吉一跨入水中,他立刻想起了小时候和凯蒂一起在小河沟里玩水的情景,当时是1898年,班吉三岁,哥哥昆汀八岁。

(17) 讲诉的是1898年同一天稍早一点的情形。班吉的祖母在这一天去世了。

(18) 回到“当前”。

(19) 回到1898年祖母去世的那一天。

(20) “莫里”是班吉小时候的名字。康普生太太发现了小儿子是白痴之后,就在1900年把他的名字“莫里”(沿袭她弟弟的名字)改为了“班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