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光辉的败绩(第71/77页)
小心:记住了,你的姓可是我给的。
他继续写着准备积存的信:
亲爱的波荏卡:
你收到这几行信时将会知道,我们已经忘记了这次战役——这一回战争的机遇向我们倾斜了。除了别的我们还打下了十来架敌机,还捎带打下了一个鼻子上长了个大瘤的将军。在激烈的战斗中,开花弹在我们头顶爆炸的时候,我心里想的是我亲爱的、心疼的波荏卡在干什么,身体怎么样,家里有什么消息。我常常回忆起我们一起到圣汤玛士啤酒厅去的时候;那时你是怎样扶我回家的,第二天你的手臂又是怎么样因为太累感到酸疼的。现在我们又在前进了,因此我没有时间继续写信。我希望你对我忠实,因为你很明白,在这方面我是个魔鬼。但是已经到了行军的时刻了,亲你一千次,亲爱的波荏卡,你必须希望一切顺利。
爱你的托奴斯
霍东斯基开始打盹,然后便在桌上睡着了。
睡不着觉的神父一直在他的住宅里逡巡往来。他打开通向厨房的门,为了节约,吹灭了霍东斯基面前的半截蜡烛。
餐厅里除了杜布中尉谁也没有睡觉。范涅克在散诺克旅部办公室接到了一份部队供应的新预算,正在仔细研究。他发现距离前线越近供应的份额就越减少。有一段命令让他忍不住笑了起来。那一段要求禁止给士兵的汤里加番红花和姜。指示后还加了个附言,说是野战厨房的骨头应该收集起来,送到后方师部的仓库去。这话模棱两可,没有人知道指的是什么骨头——人骨头还是被宰杀的牲口的骨头。
“听着,帅克,”路卡什中尉疲倦地打了个呵欠。“在我们吃饭之前你说不定还可以给我讲个故事呢。”
“唉,亲爱的,”帅克回答,“在我们吃到东西之前,我大约有时间把整个捷克民族的历史都讲完的,长官。但是我知道一个关于一个邮政局长太太的故事。那是在塞多灿尼。那太太在她丈夫去世之后接手了邮局。我听那个关于野战军邮的演说时就直接想起了她。虽然她的事跟军邮绝对没有关系。”
“帅克,”路卡什中尉在沙发上说,“你又要乱七八糟胡扯了。”
“我确实在胡扯,启禀长官,这故事真是乱七八糟胡扯。事实上我就不知道这胡扯的东西是怎么进了我脑子,而我又怎么能谈它的。要不是因为我是个天生的白痴,就是因为对于少年时代的回忆。你知道,长官,地球上的人有各种各样的天性。在布路克的时候炊事员于莱达说的话毕竟不错。那一回于莱达喝醉了酒,摔进沟里出不来了。他在沟里大喊:‘人是前生注定也由神选定要获得真理的,谁要是得到了真理,就可以用他的精神统治宇宙,使之入于和谐之境;人可以不断发展和修炼自己,逐步登上越来越高的境界,进入越来越智慧真情的世界。’我们要想把他从沟里拉出来,他却又抓又咬,以为是在他自己家里。直到我们把他扔了回去,他才又请求我们拉他出来。”
“不过,那邮局局长太太是怎么回事?”路卡什中尉啼笑皆非,叫了起来。
“她是个很好的女人,惟一的问题就是有点讨厌,长官。她在邮局什么事都能干,但是有个毛病,以为每个人都喜欢她,打她的主意。因此一天工作下来,她就按照情况的不同到上级去告状。有一回,她大清早到林里拾蘑菇,经过学校时她仔细观察,见那老师已经起床。那老师招呼了她,问她那么早到什么地方去。她告诉老师说是去采蘑菇,老师便说,过一会儿他也去采。那愚蠢的老太太从他那话得出了结论:那教师对她不怀好意。随后,她见他真的从灌木林出来了,就害怕了,逃掉了,而且立即给当地的教育委员会写了一封信,控告他想强奸她。那教师被召到了纪律委员会,但是为了避免造成社会丑闻,督学亲自作了调查。他跟警察局中士谈话,要他发表意见:那位老师会不会干这种事?警察局中士看完文件说,他不可能那样做,因为他已经被神父告过一次,说他追求神父的侄女(那神父就跟他侄女睡觉)。而那老师从地区医院得到证明,说他从六岁起就已存在阳痿病,那是他叉开双腿从草料楼摔下来,跌在运草车车杠上造成的。于是那泼妇又控告了警察中士、地区医生和学校督学,说他们全都受了那教师贿赂。这几位又一起把她送上了法庭,法庭判定她有罪,但是她又以精神病为由上诉。医学专家对她作了检查,给了她正式证明,说她虽然弱智,担任公职还是可以的。”